第十章 异心

　　两个下人站在赵府门口的石狮子前昏昏欲睡，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声吵得他们再无困意。

　　刚想看看是谁不知道好歹的来赵府门前没事找事，却发现是他们早早出去的小少爷。

　　“哎呦少爷，您这是怎么了？”一个有点眼色的赶紧上前，刚想拍拍马屁就看见赵承之那只角度诡异的手臂，吓得大叫一声向后退了两步。

　　赵承之疼的一身冷汗，哑着嗓子冲两人喊道：“还愣着干嘛！去找我爹啊！”

　　这下两人才反应过来，赶紧搀着赵承之慢慢走进去。

　　大堂里，整个赵府的人都被叫醒，赵老爷坐在太师椅上，冷着脸看向穆苏和重彦。

　　下人们战战兢兢的低着头没一个人敢吭声，就连赵府的老管家也不敢触赵老爷的霉头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，让所有人感到窒息。

　　过了许久，赵老爷才端起早已凉了的茶小抿一口，缓缓说道：“都下去吧。”

　　一众下人都向他行了个礼，然后跟着老管家齐刷刷的退了下去。

　　门被关上，可是坐在大堂里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赵承之正骨的惨叫声。赵老爷皱了皱眉，放下青花瓷杯，习惯性的捋了捋胡须，“二位今夜来我赵府，可是有要事？”

　　重彦淡淡一笑，回道：“令郎三番两次调戏我夫人算不算要事？”

　　“夫人？”赵老爷拖慢了腔调，一双眼睛半眯着不断打量重彦，“老夫从未听过穆苏有过夫君，你这空口无凭的，说是就是了？”

　　重彦心里清楚这老东西在装迷糊，儿子被人弄瞎了眼又断了手臂，他还能这么淡然自若当真是不简单。

　　或者说，对于这个儿子的宠爱只是外人看到的表面而已。

　　“照赵老爷你这话，是觉得在下来府上没事找事？”

　　赵老爷又喝了一口茶，咂咂嘴，摇了摇头，“年轻人，何必这么咄咄逼人？”

　　他抬眼看了看穆苏，接着说道：“说实话，老夫那不成器的儿子与你比起来差的太多，你要是愿意，可以跟着我做事。可是那个再不成器也毕竟是老夫的儿子，想要什么一定会给他，所以……”

　　“所以？”重彦依旧淡淡笑着，但是赵老爷并没有看出那双墨眸中已经溢出杀意，“想让我把夫人让与你儿子做妾？”

　　赵老爷点点头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，轻轻拍在桌子上，“这是镇东的一间铺子，每日的流水是普通人一辈子都用不完的，老夫还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，只要是你看上的老夫都会去给你说媒……老夫不需要你做什么，只要一个穆苏，你看如何？”

　　重彦突然不再说话，穆苏看向他，却见他一双眼直直瞧着赵老爷手下那张地契。

　　琥珀色的眸子霎时垂了下来，被重彦牵着的那只手不自觉握起，刚想慢慢抽出来，可是半分也挣不开。

　　“赵老爷的手笔挺大，我很好奇，我家夫人到底哪一点这么讨赵老爷喜欢？不惜给我一间价值千金的铺子作交换？”

　　在赵老爷提出交换条件的时候，重彦就已经猜出这老不死的想要干什么。

　　用一个穆苏让北蛮承他一个恩情，丢掉一间铺子又算什么？

　　“这些你不需要知道，你只要告诉老夫愿意还是不愿……”

　　重彦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，抬头冲着赵老爷一笑，声音温和，“我给你一座城，换你一人的命，可愿意？”

　　这嚣张的态度，堵得赵老爷瞪大眼睛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气到极致，一挥手打翻桌上的青花瓷杯，站起来指着重彦，骂道：“好一个不知好歹的腌臜东西！你伤吾儿一臂，老夫没有追究还与你好做商量，竟然这般不知好歹！”

　　“我再怎的，总比你这与北蛮纠缠不清的老东西要好吧。”对于赵老爷的破口大骂，重彦并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不轻不重的道出赵老爷所畏惧的事实。

　　在大宛，与北蛮勾结乃是诛九族的重罪！

　　“你胡说！我赵家为着大宛西北边境贡献了不知多少军粮！顾嵘大将军可是知道的，你莫要在此诋毁我赵家名声！”

　　重彦听着他的话讽刺一笑，站起身拉着穆苏的手，大摇大摆朝门口走去，临了还不忘加上一句，“那您可得兜好了，万一哪一天东窗事发，真是怕你九族都不够诛的。”

　　“你！”

　　赵老爷被气得脸色发白，命下人拿下他们。可院子里的那些三脚猫功夫的家仆，哪里比得过重彦，没几下都被撂倒在地，爬不起来。

　　赵老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扬长而去，完全没了刚开始的傲气。他一下子瘫坐在太师椅上，努力压制住自己上涌的气血。

　　等到冷静下来，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，急忙拍桌子，“来人！快来人啊！拿纸笔来！”

　　一直守在外面的老管家赶紧跑进来，从后面书房拿了纸笔赶紧给赵老爷承上。

　　赵老爷顾不上姿态，寥寥写了几个潦草的看不清的字后，仔细折好递给老管家，并且嘱咐道：“给我用最快的鸽子，务必两天内送到京城那位手中听见没？！”

　　老管家收好简信，福了福身子就退下，顺便关好了门。

　　一时间，整个大堂就只剩下赵老爷一个人。

　　他瘫坐在地上，捂住发慌的心口，一个念头渐渐出现在他脑海里。

　　这两个人，不能再留。

　　重彦与穆苏出了赵府，慢慢走在寂静无人的路上。

　　穆苏一路上不止一次的抬头看向重彦，他平静的牵着她的手，看向前方，唇微抿着，没有以往的笑。

　　“为夫有这么好看吗？”就在穆苏再次转头的时候，正好对上重彦半弯的眼睛，“还是说夫人有别的想法？”

　　穆苏瞧着那双眼睛，并没有接上他的话，反倒是少有的冲他一笑，“你方才生气了，很少见过你生气。因为北蛮?”

　　重彦摇摇头，揉了揉她的发，说道：“并非，有顾嵘将军坐镇，北蛮不足为惧。反倒是京城，怕是已经乌烟瘴气了。”

　　他停下脚步，突然抱住穆苏，将她紧紧拥在怀里，“过几日我有些事可能要回京城处理，最多半个月，你就在这里乖乖等我，若是赵家再对你紧追不放，我的暗卫你随意调遣。”

　　穆苏乖乖的被他抱着，许久才出声，声音听着有些沉闷，“何事？”

　　重彦叹了一口气，大掌轻轻抚着她的脸，“一些家务事。最多半个月，等我赶回来，我就接你回去，我们回去成婚。你说过的，你要对我负责。”

　　这般无赖的话叫穆苏听了有些脸红，抬手就要打他，却被他一手拦下，低头吻上她的唇，辗转反侧。

　　一吻终了，重彦一把抱起穆苏，花了一个半时辰走回了家。到了家以后，穆苏已经在他怀中沉沉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