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章台之地

　　其中一个黑衣人脚底抹油想偷偷回去报信，还没跑出两步，就被重彦发现，他皱了皱眉，随手抽出穆苏腰间的匕首一刀划过那人的脖子，血像被宰杀的牛羊一样溅的到处都是。

　　穆苏看着他，有点不可思议，但并没有说什么。

　　如果这样能震慑住他们，那何必还要浪费口舌的规劝？

　　“今晚你们坏了我的好事，账还没算就讨价还价？”重彦把玩着手里的匕首，眼中的笑让剩下几个人包括领头的都不敢再废话。

　　倒是穆苏狠狠踢了他一脚，他回头看她，唇角勾出笑意。

　　干脆利落的用绳索把那几个人捆成了粽子扔在柴房，两个人就打算一起夜访赵府。

　　镇子上没有村子里来的安静，除了打更的一遍又一遍的报更，还有莺歌燕舞的烟花之地昼夜欢歌。

　　穆苏不想搭理重彦，于是不与他走在一块。重彦靠近一步，她就让开一步，这样几下后，重彦也忍笑由着她，只是一路注意不让她跑远。

　　在两人路过镇上有名的章台阁时，里面的姑娘十分热情的扯着重彦的袖子往里面拉，更有甚者直接去脱重彦的外袍。

　　此地的客人多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，再不济就是赵家的公子，可是这两者都是玩的久了心有余而力不足。不过今晚运气好些，遇上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，一群女人不计赏钱，只为解一解寂寞。

　　穆苏冷眼看着几个女人穿着暴露的缠在重彦身上，心中无名的生出火气，几步上前，伸手使了些力气，硬生生把重彦给拽了回来。

　　她这一下子，顿时就惹了那几个姑娘不满，纷纷指责道：“你是谁啊你，知不知道这是哪？章台阁的客人都敢拦？”

　　“拦了你又能怎样？”这几个细皮嫩肉的卖身女穆苏根本看不上眼里，拉了重彦就走。

　　“当真是不懂规矩！”

　　那几个姑娘不依不饶，叫来了楼里的伙计，四五个大汉拿着家伙事儿在穆苏面前衬得她十分娇小。

　　那群姑娘本想着给穆苏一个下马威，若她松了重彦此事作罢，若不松顶多也就给她点颜色，让她长长记性。可谁料想，倒是穆苏将重彦拽到身后，先一步出了手。

　　女子身体纤细柔软，只能以柔克刚，可穆苏完全没有将那四个大汉放在眼里，一腿便踢断了其中一人的腿骨。游走在其他三人身后，每一击都充满力量，骨头断掉的脆响声与惨叫听得在场的女人心颤。

　　一眨眼，几个大汉全部被撂倒在地，无一不是抱着断骨处痛哀，而穆苏仅仅只是因为太过用力，杀狼时受的伤又渗血了而已。

　　“我不懂规矩？”穆苏看着那一群惊恐的姑娘，似笑不笑，“没人能抢走我的东西，除非我不要。”

　　夜风飒飒，穆苏一身红裙随风而起，说不出的冷艳。

　　重彦站在她身后，回味着刚刚她的那番话，不禁握紧了手。

　　——没人能抢走我的东西，除非我不要。

　　那她当年听了他的话放弃一切，是不是被他伤透了心而决定了“不要”？

　　他不敢问，也没资格去问。

　　无论是她记得也好，不记得也罢，他不想再让她想起以前，然后再次绝望的离开，让他真的再也找不到。

　　正在姑娘们被穆苏吓得大哭时，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左拥右抱的走了出来，正是指使人去强抢穆苏的赵承之。

　　他看见门外站着的穆苏，一把推开怀中的女人，兴奋地一双小眼瞪得通圆。

　　“穆苏！”他激动地叫出来，不光惹了穆苏的注意，还有重彦。

　　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穆苏皱着眉问道，而后反应过来，赵承之在这烟花柳巷之地，还能干什么。

　　赵承之嘿嘿一笑，搓着手慢慢上前，“我晚上可都在这儿。你还说对我没感觉，这不是连我待的地方都打听好了吗？”

　　就在穆苏差点忍不住一拳招呼到他脸上的时候，重彦上前不着痕迹的把穆苏挡在身后，然后笑着看向赵承之，“不知公子您是哪位？这大半夜的调戏我夫人不大好吧？”

　　被打搅了好事的赵承之脸色瞬间就不好了，但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，昏昏沉沉的脑子霎时清醒，“你你你你你——今日会上打我之人就是你！”

　　重彦依旧是笑着，上前走一步，却在无言间逼得赵承之不由自主的后退，“公子好记性。在下离家多年，身在西北营中顾嵘将军麾下，今日回来听我夫人说，你对她有不一样的主意？还打算强娶？”

　　赵承之虽然浑，但是顾嵘将军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。不仅仅是因为顾嵘将军是镇守边疆的守护神，敢在朝上和皇上当众呛声的煞神，还因为父亲经常带他去北边给西北大营补充粮草，西北营的将领名号早已背得滚瓜烂熟。

　　顾嵘此人脾气暴躁，眼里最揉不得沙子，治军甚严，也是出了名的护短。若是惹了西北营的人，怕是讨不了好。而这男人如此从容，应该没有说谎。

　　可是从没听谁说过穆苏已经成婚了啊？

　　赵承之思来想去，还是有些不甘。一双小眼将重彦从下到上打量了个仔细，然后讪讪一笑。

　　“小兄弟怕是误会了，我从未听说穆……穆姑娘成过婚才生出倾慕之心，欲将她娶回家的，”他拉着重彦的手臂，勾肩搭背的小声说着，“真的是个误会，还请小兄弟莫要见怪。”

　　重彦听着他的话笑了笑，眼神中带着冷意，“你自己信这是个误会吗？我在将军那里也听过赵老爷的善名，只是你这个当儿子的，可是没继承到他一点善意。”

　　这话堵得赵承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挽回局面，叫他觉得重彦压根不想了事。

　　这长宁镇他跟谁这般低声下气的说过话？那个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？

　　说白了，在这长宁镇，他爹就是个土皇帝，而他，就是太子！

　　“别给你脸不要脸，”赵承之干脆也不装了，一把推开重彦，指着他，“在长宁镇我赵承之谁人不知！看上你女人是你的荣幸！要是不服气，就跟我回赵家跟我爹好好说道啊！”

　　音落，赵承之指着重彦的那只手突然被折断，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，周围章台阁里的姑娘都吓得脸色煞白，一个劲儿的尖叫，而赵承之维持着刚才的姿势，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。痛感渐渐传来，朦胧中，他只听见重彦不紧不慢的跟他说话。

　　“那就依你所言，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