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一场戏而已

　　一切戛然而止，众人都停下来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最后一致退下，跪地恭迎皇上。

　　等宋睿安进来时，唯有慕容潋还死死揪住德妃的头发，固执的不肯松手。

　　一见救星来了，德妃鼻子一酸两眼泛红，讷讷唤道，“皇上，您，总算来了——”

　　慕容潋见状，眼泪也跟着哗哗哗的往下落，她闷声也不语，小脸绷着，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。

　　宋睿安嗤笑一声，若不是她还揪着德妃的头发，他都要相信她是受了欺负的那人了。

　　他嘴角下沉，低声呵斥道，“潋才人，还不松手？”

　　慕容潋神情一滞，猛的软下身子靠在座椅上，奔溃大哭出声，“皇上是他们要欺辱与嫔妾啊！他们逼着让臣妾去死啊！嫔妾若不反抗，此时此刻已经清白尽毁，无颜苟活于世了啊！”

　　凄厉的痛哭声响彻昭阳宫，可她面前的人是宋睿安，冷情至极的秦国皇帝。

　　他淡淡瞥了她一眼，径直绕过她扶起狼狈的德妃，两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，“朕没有看见你德妃何处欺辱了你。倒是你，不分尊卑、以下犯上，朕若不罚你，难平众怒！”

　　慕容潋仰头，眼里弥漫出一股绝望，神情微狂，“皇上竟是半句也不肯信嫔妾的吗？他们、这满宫的宫人都听到了啊！德妃要扒了嫔妾的衣裳，把嫔妾扔出昭阳宫……”

　　“够了。”宋睿安半搂着德妃，打断慕容潋的控诉，疾言厉色道，“朕看你德不配位，这才人之位对你来说到底是过了。自今日起，你就搬到芳清轩去离得朕远远的，降为八品御人。”

　　“皇上！”慕容潋俯倒在地，一一看过殿内所有的人，众人皆冷漠的低下头，慕容潋自嘲一笑，良久，哽咽道，“嫔妾遵旨！”

　　出了昭阳宫，慕容潋还未来得回储秀宫收拾衣物，已经有宫人把她的行囊扔了出来。

　　慕容潋在宫人讽刺的视线下，捡起行囊，一改在昭阳宫的疯态，冷静的前往芳清轩。

　　贴身宫女红袖满脸忧愁，“主子啊，您该忍一忍的。”

　　慕容潋冷笑一声，“如何忍？真要让那韩荣秀扇我巴掌，扒了我衣服，毁我清白？”

　　“可、可您这一跌，跌得未免太惨了。”红袖长叹一声气，眼看周遭景色越来越惨败，已经可以预想到芳清轩是番怎样的凄凉景象。

　　慕容潋想着刚才如梦似的经历，嘴角淡淡勾了勾，“不是我跌了，是有人做好完全准备要推我下深渊，我不过是配合他们演了一场戏罢了。”

　　既然结果都是被贬，那她何不让自己痛快些？

　　一场戏而已。

　　芳清轩内，一片惨败之景。

　　不过两日时间，在外人看来，慕容潋现在就是从高枝上掉下来的假凤凰，又成了一只无人问津的野鸭子。

　　红袖心疼她，见她一直怔怔坐在窗口发呆，便劝道，“主子，您还是进去歇歇吧，待过段时间，皇上总会重新宠爱于您的。”

　　正在想事的慕容潋幽幽转眼看向她，“重新？我何曾得过皇上的宠爱？”

　　红袖道，“初入宫便居五品才人之位，可不就是盛宠加身？”

　　“但隔日就成了八品御人。”慕容潋抿了口茶，冷静得仿佛被贬的人不是她一样。

　　话语才落，外头响起“皇上驾到”的声音。

　　红袖捂嘴一笑，“宠爱这不就来了。”

　　慕容潋瞟了红袖，暗道等会儿就知道来的不是宠爱，而是厌恶了。

　　哐当一声，门是被踢开的。

　　芳清轩的门久未修缮，经宫人猛的一踢，瞬时报废，可怜的躺在地上。

　　全福抬眼正对上慕容潋清冷的目光，他尴尬一笑，假意骂了宫人两句，转头见慕容潋还直直的站着，忍不住提醒道，“御人，皇上来了，您是要行礼恭迎的。”

　　慕容潋这才屈了屈身子，“嫔妾见过皇上。”

　　宋睿安摒退宫人，随意打量了眼这方简陋的小院，缓缓走到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。

　　“如何，可是后悔了？”

　　慕容潋倒了杯茶，勉强算得上恭敬的递给他。

　　受了委屈的妃嫔，是得有怨气的。

　　她拿捏住尺寸，既不奴颜媚主，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，而是将女子的小娇气与委屈提现得淋漓尽致。

　　她半是强硬，半是委屈道，“皇上就因嫔妾的家世便对嫔妾冷眼以待？嫔妾委屈，但您问我后悔不，嫔妾可以告诉您，能进宫侍奉皇上，我不后悔。”

　　换做旁人，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如此表明心迹，早就感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。

　　可宋睿安不是旁人，他冷情得厉害。

　　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，冷冷的盯着她。

　　看她眼底冷情，嘴上却说着蜜似的话，嘴角勾了勾，嘲讽的吐出一句话，“呵，满嘴谎话，朕看你不像个妃嫔，但像是经验丰富的戏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