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不卖，自然有不卖的理由

　　晚上九点，容烟驱车到了郊外一家古香古色的茶楼。

　　半夜喝茶，约她的人脑回路也是清奇。

　　实际上，这个时间点茶楼确实也没多少人。

　　服务员将她领进二楼的雅间，门一推开，就有古筝的声音传来，房间内的装潢陈设也是充满古韵。

　　她一眼就看到里面坐着的中年男人。

　　不同于这个年纪典型的秃顶和啤酒肚，对方的身材管理做得很到位，从他的衣着和一张经过岁月洗礼的脸可以看出他的身份不简单。

　　古振，安城最大的私人银行，古氏银行的董事长，实打实的银行家。

　　“容小姐，坐。”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。

　　房间内古筝的声音还在继续。

　　容烟看着对面捣鼓着茶艺的男人，他一套动作下来，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。

　　“容小姐，献丑了。”古振将其中一杯茶递到她面前。

　　容烟心里想着贷款的事，根本就没心思品茶，但也盛情难却，接过来小抿了口。

　　“如何？“古振笑着问她。

　　容烟唇侧撩起淡淡的弧度，她其实没有喝出什么特别来，随口问了句，“古先生似乎对茶艺很有研究？”

　　古振听她这么说，似乎来了兴致，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。

　　容烟最后还是忍不住打断，“抱歉，古先生，有关容氏贷款的事……”

　　话说得很明白，懂得人都懂。

　　古振脸上的表情只是滞了下，并无不满。

　　古筝的声音依旧低缓而柔和，伴着中年男人娓娓道来的嗓音。

　　“容氏近几年的经营状况一直不佳，”古振眼睛里仍旧闪着精光，“要想从银行借到款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

　　当年容家继承人容航车祸离世后，本就没落的容家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。

　　容烟抿唇看着他。

　　古振又说，“容小姐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？”

　　容烟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攥紧，“古先生的意思是？”

　　“容小姐不是抵押了西山公馆的别墅？”古振顿了顿，“这样吧，我以私人名义向你买下那套别墅，你可以开个价。”

　　话说到这里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？

　　打着和她商议贷款的事将她约出来，实则却是存了这么个目的。

　　心头浇下一盆凉水，容烟想了又想，还是忍住了想要冷脸的冲动，露出笑脸，“抱歉，那套别墅我不打算卖。”

　　不卖？

　　古振的眉头略微皱起，显然有些意外她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，“容小姐不用急着答复，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，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。”

　　容烟面不改色地回，“我想古先生还没明白我的意思，那我就再说一次，那套别墅我不卖。”

　　以他如今在安城的地位，鲜少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，古振那张伪善的脸开始有了一丝裂缝，“是吗？古某实在不解，容小姐手里明明有这么一份很容易变现的资产，到底是什么原因宁愿四处求人，哪怕容氏最终破产，也要留着？”

　　这是第几个人在她面前对她说容氏会破产了？

　　容烟想，她长这么大大概所有的好脾气都用来应付这些人了。

　　“不卖，”她淡淡道，“自然有不卖的理由。”

　　“这么说，容小姐是打算让它成为法拍房了？”

　　只有无法偿还债务，被法院强制执行拍卖的房屋，才会成为法拍房。

　　古振这么说是笃定了即便她从银行借到款，最终也改变不了容氏破产的命运。

　　容烟唇角的笑抿得更深，“我应该是来和古先生谈贷款的事的，既然古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，那么我想，我们的会面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。”

　　说罢，她就站了起来，准备走人。

　　“容小姐最好是想清楚再走比较好，比如你们容氏会不会从此就没有办法从银行贷到一分钱。”

　　他在安城的银行界混了几十年，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。

　　容烟脚步顿了一下，但也只是那么一下。

　　古振最后脸色铁青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，打了个电话出去，“吩咐下去，所有中小银行都不准贷款给容氏！”

　　走出茶楼，她突然就被冷风冻得瑟缩了一下，冬天的夜里，尤其这里还是郊外，温度更加低。

　　抱着双臂靠在车门上，和古振谈崩了，是不是就意味着银行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？

　　手机短信的声音响起，她从包里拿出点开看了眼，蹙了蹙眉，没有在意。

　　许久，她才拉开车门上了车。

　　汽车在夜色中行驶着，容烟双手握在方向盘上，如画般的眉眼间萦绕着不知名的情绪，过了一会儿，她还是打了方向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