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牵挂

　　穆苏任由她拉着袖子，静静地听她说。等说完，抬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。

　　“真的要去？”

　　清霜点点头，哽咽着说道：“三两银子我简直都不敢想象，有了这些钱我弟弟肯定能娶个漂亮媳妇。再说了，跟着重彦公子进京，说不定能被个富家公子看上做个妾，到时候就能吃到好多白面馍馍了！”

　　听着她的话，穆苏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。

　　对于他们口中念叨着，心心向往的京城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她提不起丝毫兴趣。

　　如今放在心里的，就是等重彦回来，与他成婚。

　　清霜擦擦眼泪，看着穆苏发愣轻轻唤了一声，“穆苏姐？”

　　穆苏回过神，淡淡一笑，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，我也不好再劝。若是京城呆着不开心，那就还回来长宁镇，不管怎样，你爹与其他人不一样，他总是心挂着你的。”

　　“我知道啦穆苏姐！”清霜使劲儿吸了吸鼻子，冲着穆苏憨傻一笑。

　　正在穆苏准备牵着清霜的手回去的时候，一道戾风突然袭来。穆苏微微侧首躲过袭击，再一看，前方脚下一把玄铁飞镖正深深扎进泥土里。

　　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清霜吓得大声尖叫，穆苏将她护在身后，警惕的观察四周。

　　“何人？”

　　“你可是穆苏？”那人声音听着有些沙哑，他仅仅只是说话，并未现身。

　　穆苏努力听着声音来源的方向，可是那声音就好像来自四面八方一样，将两个人紧紧围绕。

　　“我是穆苏，不知你是哪位，不如现身见一见也好知晓深浅。”

　　话音刚落，有一把飞镖向她袭来。穆苏推开吓得不知所措的清霜，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朝飞镖砸去。

　　可玄铁就是玄铁，石块被其齐齐切成两半后硬朝着穆苏面部砍去，将穆苏逼得步步后退。

　　若是此时穆苏手中有把兵器，这飞镖根本不足为惧，可这荒山野岭的，又去哪找兵器？

　　嘭！

　　一柄长剑将穆苏与飞镖挡开，然后翻转剑身把飞镖拦腰斩断，掉落在地上，再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。

　　穆苏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重彦，待到他收剑发出声音，她才回了神。

　　“苏苏？有没有受伤？”

　　重彦紧张的扶着穆苏的肩膀查看她有没有事，仔仔细细检查个遍才放下心来。

　　“你怎么跟来了？”不知为什么，看到他来，穆苏心中涌上莫名的心安。

　　“这不是怕你走丢？”重彦唇角一勾，又是熟悉的戏谑，他摸出穆苏遗落在家中的匕首递给她，“不过幸好来的及时，不然你可就真被野狼叼走了。”

　　穆接过匕首，熟练的反握匕首柄，眼神凌厉，“没时间跟你闹，那人不知在何处，要当心。”

　　重彦笑着点点头，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，随后亲了一口。

　　接着抬起拿着剑的手，银色的剑鞘在阳光下十分耀眼，上面镂刻的龙纹栩栩如生。

　　他缓缓开口，冲着那人说道：“接到消息总该要消停一段时日才是，这么快就派你来，是不是觉得后患不除，夜深做梦会被吓醒？”

　　那人并没有开口回答重彦，只有风声在沙沙作响。

　　重彦不急不躁，放下手，笑着的眼中带着寒意，“如果还活着，那就麻烦你帮我给凤择梧带句话。所有的账我都记着呢，过几日就会回去，叫她切莫太着急。”

　　说完，他拉着穆苏的手就朝回家的方向走去。清霜被吓得瑟瑟发抖，看两人离开，也急忙跟了上去。

　　风夹杂着黄沙卷过土地，在几个黑影一闪而过后，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人才从一棵快要枯死的巨树后走出来。

　　他脸色苍白，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臂，红色的鲜血止不住的流出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。

　　看着重彦和穆苏三人离开的方向，灰色的眼瞳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，干涸发白的唇喃喃自语，“狮虎之后，怎会甘心遮敛锋芒？怕是大宛又将有一场腥风血雨……”

　　回到自家的院子，清霜被重彦的暗卫给带去了别处，一时间，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只剩下两人。

　　互相沉默许久后，重彦忍不住先开了口，言语中带着些许不舍，“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了，京城那边事情有些棘手，与我原先想象的有些出入。”

　　“几时归？”

　　穆苏没有询问他为何要提前这么早回去，因为她觉得，那样会像一根绊马绳，会牵绊住重彦。

　　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谁，不知道他要回哪，不知道他为何要急匆匆的带着一群女人赶回去，但是她清楚，重彦做什么都会有他自己的分寸，她要做的，就只有等他回来。

　　“少则七天，多则半月。”重彦将她抱在怀中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，“在这儿等着我回来，我会十里红妆娶你为妻。”

　　穆苏没有说话，只是攥紧了他的衣服。即便如此，重彦感觉到这丫头的手在发抖，便将她拥得更紧。

　　“金子羽翼未丰，还只是幼鸟，记得喂它新鲜的肉，不要让其他人靠近它，它不喜欢生人……”穆苏顿了顿，伸手环住重彦的腰际，贴近他的胸膛，“一定要回来。”

　　“一定。”

　　几日后的晨晓，重彦带着三个暗卫与两辆马车的女人启程上京，穆苏一直在装睡，等到马蹄声渐渐消失才下床打开门，跑到院子外面。

　　天还在黑着，空中圆月高悬，繁星点点，她看向重彦消失的方向，一双琥珀眸子平静的犹如湖水。

　　第一次，她会这么眷挂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