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傅姐夫

　　意料之中有许多的未接来电。

　　她第一时间回了医院主治医师打来的，匆匆忙忙赶到医院，她整个人快立不住了。

　　“唐飞家属吗，他现在的情况是这么回事，你先冷静点，慢慢听我说。”

　　唐茵双手冰冷，一颗心砰砰砰跳得飞快：“好，您说。”她哪里冷静的下来，不过是表面镇定。

　　“前几天的CT结果出来了，病人的脑部有一团阴影，初步怀疑是肿瘤，当然还是要等帝都那边的专家过来东市……但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，恶性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
　　唐茵差点就要昏过去，勉强撑着身子站稳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，问：“什么时候能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？”

　　医生的话很中肯，如果是良性切了也就算了，如果是恶性，但凡有常识的人都知道，手术无疑是饮鸩止渴，无非拖些日子罢了。

　　唐茵回到病房里，原本的责备早就被另一种沉重的心情所取代，忽然觉得面前一片昏暗，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全是徒劳。

　　“姐，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？”唐飞浑身包着绷带，严严实实的，看见唐茵，有一种类似撒娇讨好的意思。

　　唐茵努力压下眼眶里的酸胀，轻斥道：“都骨折了还不安份。”

　　“姐，上次是我不好，我不该那么说你。”唐飞眼珠子往下沉，不敢直视她的眸子。

　　唐茵做到他的床边，比以往更沉默一些，“我没放在心里。”

　　“姐，等我这次好了，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，我错了……”唐飞言语之间满是愧疚，那天的事情他听同学说了，如果不是姐夫及时赶到，说不定大家都完蛋了。

　　唐飞的本质不坏，恰巧到了情窦初开容易冲动的年纪。

　　唐茵只是静静的看着他，听着他说话讨饶，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少年，身量一下子拔高，去年家里出事的时候，他不过与她差不多个头，现在长手长脚的，眉宇之间像极了记忆中的父亲。

　　“姐，你有没有在听？”

　　唐茵回过神，眼眶里含着一层水汽：“嗯，在听。”

　　“我说等我考上大学就去做暑假工，你和那个姓傅的残疾人离婚……”

　　唐飞话音未落，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。

　　“哦？原来你们姐弟俩是这么打算的。”傅时令摇着轮椅，英俊而轮廓鲜明的脸上表情似笑非笑。

　　几天没见，对于他的出现，唐茵有些意外，他什么时候对她弟弟如此上心？

　　“傅……姐夫？”

　　唐飞面颊有些发青，不过被头部的绷带给挡住了，不怎么看得出尴尬。

　　背后说坏话，撞个正着。

　　傅时令挑眉：“怎么不叫残疾人？”

　　唐飞的脸色由青转变为红，最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：“你别为难我姐，是我口不择言，小孩子乱说话！”

　　少年那副委曲求全的语气，再明显不过。

　　对她的维护，也是真切的。

　　唐茵心中只觉动容，喉头干涩滚烫，小飞到底是她的亲弟弟，血浓于水……可惜，连这唯一的亲人，她都守不住吗？

　　傅时令却是微微莞尔：“这么认真，方才我跟你开玩笑的，不信你问问你姐姐，我什么时候为难过她？”

　　忽然间的和颜悦色，又是颜值颇高身份尊贵，倒叫唐飞不知所措，结结巴巴的说：“傅姐夫，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是挺好说话的。”

　　他和傅时令总共见过两次，一次办酒席一次过年，印象中他都是冷冰冰的板着脸，好像挺看不起人的。

　　傅时令牵起嘴角，傅姐夫？

　　头一次听见这个称呼，还不错。

　　两个人似乎有一种打开话匣子的苗头，被唐茵及时给扼杀掉了，她不觉得两个人有加深印象的必要：“小飞，你先休息吧，我晚点再来陪你。”

　　唐飞规规矩矩：“好，姐你一会儿有空的话，帮我公寓里的习题册拿几本，我浪费了很长时间，现在反正有空可以复习一下。”

　　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
　　懵懂，年轻的少年，他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。

　　一旦确诊，他或许连高考都没办法参加。

　　那一瞬间，唐茵心中各种情绪交杂，似要冲破胸口……最后化为喉头的一股酸涩与哽噎：“好。”

　　转身的时候，她整张脸彻底垮掉，懊恼，自责，伤心，害怕，等等。

　　傅时令跟着她出去，明显看见她背脊纤细，微微向前倾，似乎在忍耐。

　　“还没有确诊，你的演技是不是有点烂。”

　　傅时令冷不防在身后道，唐茵确实不想将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，飞快的抹掉眼泪，“你是奥斯卡评委么，我演技烂不烂跟你有什么关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