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一觉醒来

　　晚蝉睁开眼睛时，发觉眼皮干涩疼痛，她下意识地揉了揉，才看清楚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。

　　大脑还是一片空白，她掀开被子，坐起身，望着身上，她正穿着一套不属于自己的睡衣。

　　这是，哪里？

　　装修豪华，床垫柔软，房间内干净整洁，床头挂着油画。

　　意识一点点重新回到脑海中，如一帧帧缓慢播放的幻灯片，在昨夜上了祁长亭的车后，戛然而止。

　　后面的事情，完全没有了印象。

　　所以说，这里是祁家？

　　她自己的衣服被洗干净，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枕头旁边，晚蝉心中有些忐忑，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，缓缓走出房门。

　　客厅里，祁北北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，祁先生则在另一端，手持财经杂志，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，悠闲地看着。

　　父子二人看到晚蝉走了出来，首先是祁北北甜甜地打了声招呼，说，“颜老师，早上好啊。”

　　“啊……”晚蝉有点尴尬，说，“小北好啊。”

　　“那个，老师快来吃饭，我要去上课咯。”说完，祁北北又拿了一片面包，背上书包，跑了出去。

　　祁长亭则是从杂志中抬起头，望了她一眼，又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，似乎是重要的文章。

　　晚蝉挠了挠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地坐了过去，“那个……”她发现自己声线嘶哑，肯定是昨天晚上大吼大叫导致，当时祁长亭在她旁边听她鬼哭狼嚎……

　　想想真是太失态了。

　　“什么？”祁长亭把报纸放在一旁，拿起牛奶喝了一口，看了她一眼，说道。

　　“这是谁的睡衣啊？”晚蝉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，说道。

　　“哦，这个李阿姨的，新买的，她还没穿过。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没什么……”晚蝉说。原来是这样，那么她的衣服，也一定是李阿姨给她换上的吧。

　　“快吃早餐吧。”祁长亭说。

　　其实，特别饿。但是，由于在别人家，晚蝉还是要矜持一下，拿起一片面包，细嚼慢咽起来。

　　“谢谢你收留我。”晚蝉说。

　　祁长亭听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，就是‘谢谢’，他望了她一眼，说，“以后不要再说这个词了，我开始有点讨厌。”

　　“好，”晚蝉把面包咽到肚子里，乖乖地说，“祁先生，你今天不工作吗？”她想着，总要说点什么。

　　“嗯，工作，还没到时间。”他说，“昨晚睡得还好吗？”

　　“一晚上都没做梦，大床好舒服，”晚蝉笑嘻嘻地说。

　　“可以常来住，正好陪小北。”祁长亭淡淡地说。

　　“啊……”晚蝉又被他堵住了，她发现，他说话，自己老是接不上话茬，乍一听是没什么，若是仔细揣测，总觉得有点什么。

　　“颜老师发什么呆？”祁长亭问。

　　“没什么，”晚蝉回过神，说，“我打算，以后还是来做小北的家教老师。”

　　“怎么突然想开了？”祁长亭抬起头，看着晚蝉一本正经地脸，有些戏谑地说。

　　“因为，没法再说‘谢谢’，所以，只能做些事情来补偿。”

　　“小北听到这个消息，应该会很开心。”祁长亭说。

　　晚蝉嘿嘿一笑，说，“之前，都是因为我做的不好。”

　　“那就请颜老师……不要再随便辞职了。”祁长亭说。

　　晚蝉笃定地点头，说，“好，那个，我吃完了。”

　　“你才吃了两片面包，你确定饱了？”

　　“我……”晚蝉顿了顿，犹豫了一下，又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，她最爱吃甜食了，尤其是香甜的点心。

　　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，祁长亭嘴角不自觉向上翘起。

　　几块点心下肚，又喝了一杯牛奶，晚蝉终于吃饱了，也有了力气，她偷偷瞟了祁长亭一眼，发现他还在专心地读杂志。

　　“我这次真吃完了，”晚蝉看了看手表，说，“我十点钟还有课，现在要回学校了。”

　　“嗯，”祁长亭说，“正好我也要去公司了，送你吧。”

　　“不用这么麻烦。”她立即说道。

　　“没关系，顺路。”他的话义不容辞，不容拒绝。

　　晚蝉拗不过祁长亭，于是，只得点头答应，又要麻烦他将自己送回学校。

　　校门口，晚蝉实在不想他再把自己送到宿舍楼下，太扎眼了，况且，会被人误会，坚决下了车。

　　祁长亭也不再坚持，等她的身影消失后，自己则往反方向驶去。

　　*

　　晚蝉与蒋勋很久都没有再见过面，在社团和学生会活动中，都未曾遇见，晚蝉自以为，蒋勋是要结束这段感情了。

　　连一句分手这样表明关系破裂的话都未曾说出口，恋情便归于破裂，实在有些随意。

　　她心中，对蒋勋其实是喜欢的，他陪她上自习，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，跟她一起吃学校门口的小饭馆，天冷会为她捂手。

　　就是这样温暖甜蜜的校园爱情，怎么在一夜之间就变质了呢？

　　晚蝉不懂，她印象中的蒋勋，并不是那天晚上红着眼，像逼问她的怪兽般，他那么英俊帅气，才华横溢。学校不知有多少女生都暗恋他。

　　而且，她清楚的记得，她还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，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，应该不会轻易原谅她吧。

　　晚蝉上课也没心思听讲，一直在思考这个棘手的问题，但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答案，只能无疾而终。

　　后来，她从董丽君口中听说，他又有新女友了，是外语系的才女。

　　晚蝉听说过那个女孩子，她和蒋勋一样的优秀，英语口语讲得与老外一样流利。他们在一块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，那女孩一定不像自己这样，执拗顽固，像个老古董一般。

　　所以，她想，她与蒋勋，一定是分手了。

　　后来，她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，蒋勋得奖了，蒋勋组织了什么活动，蒋勋怎么怎么样……

　　学校说大不大，说小也不小，只是晚蝉再也没见过他，这样也好，她对自己说，她是那么恐惧别的男人碰她的身体，包括蒋勋。

　　她脑子里又闪现出几年前，那个欺压在她身上那个精壮的男子，毫不温柔地与她交欢。那晚上，她喝得醉眼朦胧，压根没看到他的脸，她无力地抵抗着他，她一遍遍说着不要，她请求他，然而，她越是卑微，他就越霸道……自那之后，她再也不想跟别的男人进行过于亲密的行为，或者说，一辈子都不要再有那种经历。